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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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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子壽宴前夕,太子事務繁忙,獨自住在晏清殿中,果然並未踏足雲鸞殿。

很快到了壽宴當日。

明瑤一早帶著小郡主,隨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去給皇上賀壽。

魏良媛得知消息後幾乎咬碎一口銀牙,她們同為太子妾室,明瑤卻已經跟太子妃比肩!

“良媛,奴婢探聽到消息,說是景王今日抵京。”她身邊的大宮女急匆匆來回話。

聽到這個消息,魏良媛連續幾日都陰雲密布的臉色,終於好了起來。

別人不知道,她卻是清楚的。四年前明瑤幾乎就要嫁給景王沈遠,其中發生了些變故,景王遠赴西南,明瑤入瑞王府為側妃。

沈遠是德安太子的遺腹子,今上的侄子,若非他十五歲才被找回來,他登上皇位會比今上還要名正言順。

從他回來的那一日起,各種被今上忌憚的傳言就沒有斷過。

直到沈遠去西南帶兵,今上冊立了東宮太子,一切猜測才塵埃落定。

從各個角度上,太子都不喜歡沈遠。而明瑤差點嫁給沈遠這件事,太子面上不顯,心裏亦是介意的。

若是借此機會挑撥一二……

魏良媛再次燃起了鬥志。

***

雲鸞殿。

“安安,給皇祖父祝壽的話都記住了嗎?”明瑤一面親自給女兒梳頭,一面問道。

今夜在萬壽宮慶祝皇上的壽辰,作為太子獨女,這樣的場合安安自然要露面。只是先前安安身子骨弱,先前能避就避了,如今確實沒法再推脫。

“娘,安安早記好啦!”小郡主乖巧的點點頭,幼童的聲音軟軟糯糯,甜到人的心坎兒。她清了清嗓子,努力做出莊重的神色:“安安祝皇祖父身體安康,福壽無疆。”

一時間小郡主倒也頗有金尊玉貴太子長女的風範。

只是不過片刻,她就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,眨啊眨的望著自己娘親,一副“求誇獎”的神情。

明瑤莞爾,讚許的道:“我們安安說得真好。”

說話間小郡主已經被打扮好,明瑤在她雪玉可愛的小臉兒上親了一口,便讓月溪帶著她去玩,特意叮囑別弄臟了衣裙。

雲鸞殿的人都知道明瑤的習慣,只讓鶯如貼身服侍更衣,很快殿中只剩下主仆二人。

“良娣,奴婢看魏良媛宮中的人最近總是賊頭賊腦的出沒,似是在打探什麽消息。”鶯如捧過今日壽宴時明瑤要穿的衣裳,輕聲道:“您看奴婢是不是要派人盯著些?”

魏良媛會有動作,她一點兒也不奇怪。

明瑤淡淡的應了聲。

她雖是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,可她斷不能讓人傷害到安安。

“太子妃命人傳話,說先去麗正殿,再一道去萬壽宮。”明瑤揉了揉額心,自己取了中衣換上。“時候不早了,讓人進來罷。”

鶯如應下,叫了月溪等人進來,服侍明瑤梳妝。

***

麗正殿。

雖是魏良媛等人沒有資格去壽宴,卻並不妨礙她們來太子妃處圍著奉承。

“娘娘,明良娣和小郡主到了。”宮人前來通傳。

她話音才落,只見貌美女子牽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走了進來。

雖是她們一致認為明瑤得寵全仗著她的臉,今日盛裝的明瑤仍是讓人在不爽之餘,更閃過一絲驚艷,整間屋子仿佛都亮了不少。

“妾身見過娘娘。”

明瑤在各色目光打量下,神色從容的上前行禮。

小郡主奶聲奶氣的向太子妃問好。

太子妃素有賢名,對明瑤母女含笑點點頭,又招手讓小郡主到她身邊。

魏良媛等人再對明瑤不滿,此時也要屈膝向她行禮。

“我們小郡主真漂亮。”太子妃將小郡主抱在膝頭,望著明瑤和魏良媛等人笑道:“還是明妹妹會生。”

太子妃開了口,旁邊的人忙都附和起來。

小郡主的相貌繼承了太子和明瑤的優點,隨了明瑤更多些。

向來嫉妒明瑤的魏良媛等人,敷衍的跟著誇讚了幾句,站在角落裏的陳才人沒開口,卻目光溫柔的望著小郡主。

明瑤是算準了時候過來的,眼看到了要出發的時辰,小郡主回到明瑤身邊,宮人也扶著太子妃起身,卻見兩個小內侍踉蹌的跑了進來,神色惶恐。

太子妃身邊的大宮女荷香沈聲道:“慌什麽!出什麽事了?”

“娘娘,外頭來了不少眼生的羽林衛將東宮圍住了——”兩人上氣不接下氣的道:“他們還不許奴才們出去!”

在場的人聞言,俱是覺得不解。

天子壽宴期間因有外臣和外命婦進宮,巡邏自是加強了不少,可沒道理不讓她們出去。

“荷香,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。”太子妃神色沈穩的道:“別慌,先坐下。”

雖是大家重新按照座次回到了位置上,但眼底的不安也掩飾不住。明瑤抱著小郡主,望著懵懂的女兒,安撫的捏了捏她的小手。

很快荷香匆忙的走了進來。

“娘娘,羽林衛說是奉皇上諭旨,東宮不許任何人出入!”荷香跟在太子妃身邊是經歷過些風浪的,如今她眉眼間顯而易見的添了些驚慌。

太子妃心中一沈,追問道:“可曾說了是什麽緣故?”

沈澤的太子之位早在兩年前就穩如磐石。今上本就子嗣不豐,活到成年的僅有三個皇子。其中四皇子和八皇子鷸蚌相爭,落得兩敗俱傷的結局,四皇子送了命,八皇子被貶為庶人,好好在朝中的皇子只剩下沈澤。

皇上可傳承皇位的人,只有太子一人。就在前日去中宮給皇後請安時,皇上還誇了太子前次處理賑災之事得力。

“奴婢問了,可他們並不理會,態度蠻橫。”荷香想起方才那些羽林衛兇神惡煞阻攔的模樣,他們才不管她是太子妃跟前的紅人。到了這兒,她的聲音還有些發顫。

能下令困住東宮的人,只有皇上——

太子妃捏緊了手中的帕子,她心裏的不安愈發強烈。還沒等她開口,只聽“啪”的一聲,眾人循聲望過去,發現是劉選侍打翻了身邊高幾上的茶盞。

茶水濺了一地,她梨花白的綾裙上也未能幸免。

劉選侍自己也嚇了一跳,慌忙跪在地上。“娘娘,妾身不是有意的,妾身是擔心殿下……”

她這一開口,惶恐不安的情緒愈發在大家臉上心中蔓延。

小郡主雖是年幼,卻也被感染到這種情緒,往明瑤懷中靠了靠。

明瑤見狀,柔聲哄她道:“安安別怕,沒事的。”

“你說得倒是輕巧,若沒事為何不讓我們離開東宮!”魏良媛聞言,立刻嗆聲。

周圍的人也在議論紛紛。

見她們在這裏也幫不上忙,只會添亂,太子妃當機立斷道:“先都各自回去,沒本宮的命令,誰也不能踏出房門半步!”

這次太子妃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,眾人忙都住了聲應是。

“明良娣,照顧好小郡主。”太子妃定了定神,又單獨叮囑了明瑤。

眾人散後,方才還熱鬧的麗正殿,頓時冷清了下來。

***

福寧殿。

過了晌午後,有折子遞到了禦前。

“皇上,景王已到宮外,遞了折子等著覲見。”內侍總管李長福恭聲道:“您看,是見還是不見?”

沈晹信手翻了翻折子,上頭並無要事,不過是些請安的話。

若別人不見倒罷了,左右壽宴時一並要見面的,但沈遠不同。

沈澤正在禦前,他知道自己父皇的心事,開口道:“沈遠在這些虛禮上倒是做得極好,還算知情識趣。”

他優待沈遠是向世人展示他仁慈寬廣的胸懷,而沈遠亦不給人留話柄。

“召景王覲見。”沈晹淡聲吩咐道。

內侍去傳口諭的間隙,沈晹覆又低頭去看折子上的字。

雖是這三年沈遠連年被派往邊境練兵,可他的字瞧著卻是平常,筆力和技巧上只和一般的武將持平,甚至還少些果決殺伐的氣勢。

李氏婦人之見,將沈遠藏了那麽些年,卻也把他給養廢了。

他的父王,也就是自己的皇兄,那位頗有賢名的太子,只怕也想不到自己留下來的唯一血脈,竟是這般不爭氣。

“皇上,景王到了。”

隨著內侍的通傳聲響起,將沈晹的思緒拉了回來。

只見一位身姿挺拔的青年走了進來,沈晹擡起頭時,眼中閃過一絲駭然。

恍惚間,他以為見到了自己皇兄。

“臣沈遠見過皇上。”

沈遠相貌與德安太子有六七分相似,剩下三四分則是揉進了李氏的美貌,頗有幾分眉目昳麗的感覺,身著墨色的親王常服,愈發顯得豐神俊朗。

他動作幹脆利落的跪地行禮,神色恭謹。

沈晹回過神來,面色溫和的道:“起來罷,沒有外人在,不必拘禮。”

沈遠起身,謝恩後從善如流的道:“侄兒給皇叔請安。”

旋即他又對沈澤拱手行禮:“見過太子殿下。”

站在一旁的沈澤面上早就浮現出和善的笑容,親自扶住了沈遠。“阿遠。”

殿中一團和氣,沈晹關切的問起了這些年沈遠的情況,語氣雖是責備卻又透著親昵:“趁著這次回京的機會,怎麽樣都要娶了正妃再走,否則朕也對不住皇兄。”

沈遠笑著恭聲應是。

“太子妃和明良娣都幫著母後參詳你的正妃人選,必會給你選個如意的。”沈澤含笑道。

說完後,他便留意著沈遠的表情。

然而沈遠同樣沒有一絲他預想中的羞辱或不甘,溫聲道:“那便勞煩皇嫂了。”

在沈晹面前,沈澤並沒有過多糾纏,很快將話題轉向別處。

“皇叔,侄兒今日提前來,是想將精心準備了許久的壽禮獻給您。”他唇畔含笑道:“還請皇兄代為轉交。”

得到沈晹的應許,沈遠讓隨行的侍衛進來,手中捧著一個朱漆雕花的匣子。

裏頭許是放著些寓意吉利玉石雕件,沈澤漫不經心的想著,從沈遠手中接了過來——他打開了匣子,準備呈到沈晹面前。

然而當匣子打開的一瞬間,沈澤驟然瞪大了眼,死死的盯住匣子裏的東西。

沈晹看太子表情不對,沈聲道:“拿過來。”

本來沈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太子聞言悚然一驚,匣子沒拿穩,摔到了地上。

匣子中的東西盡數滾落了出來,有血衣一件、瓷瓶數個、一把匕首以及數封蓋著血手印的證詞。

沈晹面色微變。

“太子殿下,可是覺得眼熟?”沈遠並不在意他是否摔壞了證物。“這些東西,或許能幫你記起你是如何欺君罔上,戕害兄弟性命——”

“皇叔,侄兒這裏還有一份‘禮單’,請您過目。”他說著,就要把折子遞到沈晹面前。

沈澤劈手奪了過來,面上隱隱透著青白之色,厲聲道:“沈遠,你少在這裏構陷孤!”

說著,他轉身對沈晹道:“父皇明鑒,沈遠特意選了您的壽辰鬧事,這是別有用心!為了人心穩定,還請父皇準許兒臣拿下他——”

在看到那些證物時,沈晹心中便有了不詳的預感。

當年他的兩個皇子鬥得一死一傷,他震怒之餘,亦是痛心的。那樁案子的細節,他都還記得。

若是別人提出來,他或許會甄別,但這個人是沈遠……

“沈遠,你可知構陷太子是何罪?”沈晹禦極多年,擡眼望向沈遠時,全是不怒自威。

沈澤聞言,心中竊喜。

無論如何面對德安太子遺孤,父皇還是要袒護自己的。

沈遠沒開口,眉眼間有些遺憾之色。

沈晹見狀緩和了語氣,循循善誘道:“阿遠,這是有人看你年輕,挑唆你與朕和太子的關系,別做糊塗事。告訴朕,是誰做的?朕不會怪你。”

沈遠似是被說服,露出思索的神色。

沈澤還想說什麽,卻被沈晹用嚴厲的眼神制止。

這些年沈遠從未回京,以他的能力很難網羅到這些證物,大概他背後有人指使。

“侄兒沒想到,皇叔還有這等慈父之心。”在天家父子審視的目光中,沈遠悠悠嘆了口氣,似是頗為感慨。“侄兒險些忘了,您當初就是這樣走上來的。”

沈晹微愕。

“沈遠,你別太放肆了!”沈澤聽這話不好,抄起地上的匕首,一道寒芒閃過,他直指沈遠的胸口:“若你死不悔改,不珍惜父皇給你的機會,就別怪孤下手無情!”

沈遠唇角揚起,眼神冰冷又張狂。“且不論太子有罪,便是我真的構陷又如何?”

說著,他霍然出手,在場的人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,太子手上的匕首,已經對準自己的脖頸。

“父皇,父皇——”太子感覺到冰涼的刀刃抵住脖子,仿佛隨時都能刺穿皮肉,奪走他的性命。

沈晹臉色陰沈得厲害,他沈聲道:“沈遠,你這是做什麽!”

“侄兒只是得知太子膽敢如此欺君罔上,特來清君側。”沈遠笑了笑,先前那雙溫潤的眸子,透著幾分陰鷙邪氣。“果然侄兒救駕及時,否則太子就要弒君了。”

聽沈遠此時還能鎮定的顛倒黑白,沈晹心中也有了一絲不確定。

這一次,沈遠確是有備而來。

殿中喧鬧至此,外面卻無人進來——或者說,能進來的人,已經都被制伏了。

沈晹心中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。

“皇叔,您對侄兒這份壽禮,可還滿意?”沈遠重新露出了溫雅的笑容。

***

從福寧殿出來,沈遠信手將匕首遞給隨從,叫來了心腹護衛統領。

“王爺,羽林衛的陳統領已經安排好,福寧殿中不會走漏風聲。”秦緒寧上前回話道:“屬下這就派人傳出去,皇上因驟然得知太子罪行而發了急病,今夜壽宴取消。”

沈遠神色漠然的頷首,神色平靜,仿佛方才他只是去請了個安,而不是囚禁了天子和太子。

秦緒寧恭聲應下。

“等等。”沈遠叫住了本想告退離開的秦緒寧,漆黑如墨的眸子中起了一絲波瀾:“你去東宮,替本王辦件事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近年來男主出場很早的一次→_→

本章繼續掉落紅包~

PS:上章排雷看到小仙女們的疑問,解釋下不會強行C或非C,它只是結果,一切都為了劇情服務,後文都會有解釋。為了不引起誤會,上章的排雷刪改了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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